八、前尘往事俱如烟（2）

  “不好意思……”康铸煜帮忙给书生捡着地上的书卷。
  这是？
  带着桃花香的素白纸笺从书里飘了出来，上边熟悉的桃花图，让康铸煜眼睛睁大了。
  “桃花楼里桃花香。”
  “公子！”书生见康铸煜抓着那张纸，当下就慌了，想要伸手来夺，却又好似怕将那纸给撕坏了，只能紧张的叫着康铸煜：“请你将它还我，别弄坏了！”
  “你这是哪里来的？” 康铸煜没有将纸还给他，只是捏在手里道。
  “这是桃姑娘让我写给她的。”书生羞红了脸，想起反反复复写了一夜，然后又挑了这许久，才从那叠写好的字里挑出这张急急的送来。只希望，桃姑娘能喜欢……
  “桃姑娘？”康铸煜将纸依然拿在手里，看着书生可疑的脸色，心里起了疑。
  这个书生是谁？
  图是熟悉的图，可字却不是往日的字。而且这墨，也不对。
  “公子，请你将字还我，或者，你要怎么才肯还给我？”书生看一眼康铸煜，不明白这位公子为什么要拿着他辛苦写就的纸，追问着莫名其妙的事情。
  “你若能告诉我，这纸上的画是谁画的，我就将它还给你。若你不说实话，我立马毁了它！”康铸煜知道书生在乎这张纸，于是拿着这纸说了非常愚蠢，但是很有效的威胁话。
  “别！不知道公子为何要追问这花的事。我也不知道这画是谁所画。只是昨日里，楼里的采翠姑娘给了我一叠纸，上边都绘有这样的桃花。说是让我给写上‘桃花楼里桃花香’，然后给桃姑娘送去。”当然，书生话里其实也是说的不尽不实。
  他仰慕桃花楼里的桃姑娘，可囊中羞涩，每每只能趁着桃姑娘出门的时候偷看上几眼，这事恰好被服侍桃姑娘的采翠知道了。采翠平日里也得过书生好处，这次就给他支了招，说是桃姑娘最喜欢写的漂亮的瘦金体。而书生恰好最擅长瘦金体，就让他给写这样一句话，送过去了，准能讨桃姑娘欢心。
  “你带我去见见那采翠姑娘吧。”康铸煜将信笺递了过去，打定主意跟在书生后边。
  这书生，说个话漏洞百出，也不知是真是假！但不管他真假，康铸煜都打算跟过去看看究竟。或许，这是个计，可不进去又怎么能知道是谁在搞鬼？事涉桃花故人，他终究是无法放开……
  “公子……”书生不情愿，只觉得这个公子行为鬼迹，可又从骨子里对他感到害怕，也不敢明着拒绝。
  “快去！”康铸煜抽出一片细薄的金叶子，塞入书生手里，眼里冷光瞬闪而过道：“或者你更喜欢我用它将你光滑的脖子割开？”
  书生捏着那片顿时重逾千金的金叶子，打了个寒颤，抖着唇想要说什么，却发不出一个音。他与康铸煜对视的一秒，看到康铸煜眼里的寒光如同世间最锋利的尖刃，扎入心脏……
  “还不动？”康铸煜也不是存心想要为难这个书生。只是，事情只要牵涉上她，他就没有办法保持风度翩翩的温文形象。
  书生再次剧烈的抖了一下，不自然的转身带路。
  路上行人并不多，加上书生和康铸煜的对话一直压低了嗓音，所以也没几个人注意到书生和康铸煜的诡异模样。
  就算偶尔有人注意到了书生的脸色，也只漠不关心的一扭头。
  是啊，国乱当头，谁又有心关心谁脸色难看呢？最近每族里抽丁应战，风声紧得厉害，这个书生，没准就是那可怜的，被族里给送出来的‘丁’吧！
  “这里就是？”康铸煜打量一下这小门，应该就是桃花楼的后门吧。
  “采……采翠说……”书生还没有回魂，说话也哆嗦着。
  “你给我好生回话！”康铸煜受不了这书生的破胆子，干脆伸手推开了门。
  门没有锁，一推就开了。
  “康公子？”略显低沉的女子嗓音带着疑问响起。
  “是。”康铸煜打量着这名低眉顺眼的做丫鬟打扮的年轻女子。平凡的眉眼，过目即忘，可那神情，却稍微显得过于清冷了，清冷得不似一个寻常丫鬟。
  “有人让我在这里等一位康公子，既然你就是，那么请随我来。”女子转过身去，放心的背对着康铸煜在前边带路。
  康铸煜没有犹豫就跟了上去，书生则留在原地，看康铸煜走远了，才敢悄悄的掩上门溜出去。他今天实在是太倒霉了，居然遇上这个煞星！想起他那冰冷的眼神，书生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战，缩着脖子决定去庙里拜拜。至于桃姑娘，早被他给忘了个干净。不得不说，美人虽好，却也要有命消受啊！
  “公子请进去吧。”
  “你呢？”康铸煜看一眼这位丫鬟，觉得她实在是不简单，看她行路得脚法，轻功应是不错。
  “我还有事，先走一步。”丫鬟恭敬的退后一步，转身不紧不慢的走了。
  康铸煜站在原地，看着她走远，才转身推开了房门。
  原来，真的是你回来了吗？
  这房间应是女子闺房。房内洋溢着腻人的甜香，屏风上的刺绣针脚细密，罗帐半掩处有一块水红裙脚垂落……
  “是你吗？”康铸煜激动的想要冲过去，却没有勇气拉开帷幔，只能站在如此近的距离，近乎虔诚的看着帐内，虽然他隔着厚厚的床幔什么也看不清楚。
  床上的人没有出声，呼吸平顺得如同正在酣睡。
  “你……”
  不是她！康铸煜看着床上肤若凝雪的美丽女子，心却是从云端摔落在地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