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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8章

  “你有什么值得高高在上俯视我居心叵测的?若论居心叵测, 应该是你自己吧,一个被人污了身子的女人,背地里和殿下私通,表面上又和一个车夫有牵扯。那车夫倒也真是对你痴情,二话不问就说等着你……苏瑶娘啊苏瑶娘,像你这样卑贱肮脏的女人,就该像只老鼠一样藏在老鼠洞里,你凭什么……”
  剩下的话,阿夏根本没来得及出口,就被听到动静而来的玉蝉几个一把堵了嘴,拖了出去。本来瑶娘是说将她退回薛婆子那儿,如今这样恐怕是连王府都不能待了,晋王之前可是发了话,谁敢妄议谁死。
  玉蝉有些担忧地看着瑶娘,“夫人,你别听她胡乱瞎说……”
  瑶娘脸色有些苍白,笑着摇了摇头,“我没事。”
  她确实没事,被人污了身子、勾引晋王的名头她背了两辈子,被人明里暗里骂了不知多少回。可能是跳蚤多了不怕痒,她竟觉得没什么。她就是心情有些低落,重活一世再次来到王府,她每天神经都是紧绷的,活泼可爱的阿夏确实给她添了不少欢乐,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,人心就开始变了。
  变得面目全非。
  晋王从外面走进来,眉心微蹙,大抵是之前进来时碰见了被拖走的阿夏。
  他似乎也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,等玉蝉几个下去后,他将瑶娘拉到身边坐下,“本王让人拔了她的舌头。”
  “不用了,嘴长在别人身上。”
  晋王冷哼了一声。在他这里,不存在嘴长在别人身上的事,谁敢说就拔了谁的舌头,以后自然没人敢说了。
  只是这话,他是不会对瑶娘说的。
  “殿下……”瑶娘突然道。
  晋王看着她。
  她却笑了笑,“没什么,只是想问你中午吃什么,不过又想到如今回了府,自然不用操心吃什么了。”
  晋王没有说话,眼神却是软了软。
  两人用了午膳,就回房小憩。什么也没敢,就是静静的躺着。
  晋王没睡着,瑶娘也没睡着,她静静地趴伏在晋王怀里,突然道:“殿下,你会不会在意?”
  会不会在意?这句话瑶娘憋了两辈子,上辈子晋王虽然不知道,这事一直憋在她心底。这辈子事情被闹了出来,晋王从来不提,瑶娘就佯装无事。
  终归究底,并不是无事的。
  在不在意?
  这个问题晋王等了许久,他一直等她问,他会告诉她他一点都不在意,虽然他心里不是这么想的。
  “在意什么?本王知道你的时候,你不就有个小崽子。快睡!”
  然后瑶娘便睡了。
  瑶娘醒来的时候,晋王已经走了。
  才不过申时,红绸问瑶娘要不要起,瑶娘却不想起,不过让人将小宝抱了过来。
  卧房里就母子两个,瑶娘半靠在那里,小宝坐在她身边玩九连环。小指头拨弄着那铁环,似模似样的,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会玩。
  “娘本说带着你离开,如今却是离不得了。”瑶娘的表情有些复杂,“他生性孤冷霸道,但是个言出必行的……娘别的不求……只求……”
  小宝连头没抬,一副完全听不懂的模样,还是继续玩他的九连环。其实他哪里是听不懂,不过是他娘舍不得晋王,又觉得对不起他,怕他委屈罢了。
  其实那个人还算不错,至少他愿意为娘做出改变。
  有改变不就是好的么?
  红蝶进来禀报,说是胡侧妃来了。
  瑶娘这会儿根本没心情见人,更不想见胡侧妃这个人,就说自己刚回来还没安顿好,说改日自己亲自登门拜访,就让红蝶将之挡了。
  事实证明恰恰是瑶娘的果断,让她避免了一场祸事,因为胡侧妃从荣禧院回去没多久就死了。
  胡侧妃是中毒身亡的。
  事情闹得有些大,也是留春馆里刚换的下人不够稳妥,出了事就一路奔向思懿院报信。经她声势浩大的一闹腾,阖府上下都知道了,
  晋王妃亲自去了。
  而瑶娘因为胡侧妃死之前来过一趟荣禧院,也被叫了过去、
  瑶娘到的时候,几个侧妃和侍妾就都在。晋王在前院,王妃已经命人给他送信了,不过他还没来,显然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。
  胡侧妃毕竟是主子,出了事后就被抬到床上放着了。瑶娘只离得远远的看了一眼,就不敢再看。
  胡侧妃七窍流血,形容可怖。
  瑶娘心里有点不舒服,不知道怎么想起了上辈子的自己。
  上辈子自己也是被人毒死的,她虽没见到是什么样,但想必不比胡侧妃现在好到哪儿去。
  王妃领着人去了堂间坐下,瑶娘也跟着出去了。
  起先她还有些不明白为何胡侧妃死,这么多人都来了,难道不该是避讳么。听到徐侧妃意有所指地说了几句话,旋即明白王妃的意思。
  这是避嫌。
  晋王不在,若晋王妃单独一人出面处理,免不了日后被人猜忌。如今这么多人都在场,徐侧妃也不过三言两语,就让人不免将胡侧妃的死和王妃联系上了。
  “徐侧妃你若是不会说话,就闭上你的嘴。”
  第83章
  留春馆一片阴云密布, 下人们个个哭丧着脸, 几个贴身侍候的丫头都小声啜泣着。
  发生了这样的事,不管主子怎么死的,她们这些下人也脱不了关系, 最轻的也是一个侍候不当的罪责。尤其胡侧妃死得太蹊跷了, 免不了会让人产生联想。
  被王妃呵斥了一声, 徐侧妃有些委屈:“姐姐你误会了,妹妹也不过是好奇罢了,胡姐姐乃是侧妃, 又生了小郡主, 万万没有想不开寻了短见的份儿。我前儿还找她说话来着,也没见她有什么不对的。”
  “再说了——”她话音一转,“妹妹记得听下人说,胡侧妃从荣禧院回来,可是上了思懿院一趟的,难道姐姐当时没看出有什么不对?”
  陪坐在末端的瑶娘有些诧异, 这话她倒是没听说过, 看来是她来之前,就有人问过下人的话了。
  “胡侧妃倒是去过妾的住处,只是妾刚回来,还没安顿好,也不得空请她进去坐。原是想等安顿好了,去给王妃请过安后,便上留春馆亲自上门赔罪, 万万没想到竟会发生这种事。”瑶娘轻声说,也算是撇清了自己。
  徐侧妃笑看了她一眼:“苏妹妹你不说这些我们也知道,你和殿下刚从外面回来,也犯不着这样。”
  这个‘这样’就有些引人非议了,什么叫这样?哪样?一副好像胡侧妃真是遭人毒手的模样。不过胡侧妃确实在荣禧院吃了闭门羹后,便折道去了思懿院,王妃并没有见她,但她却是在思懿院里吃了一盏茶。
  瑶娘也不清楚徐侧妃是怎么知道这么清楚的,但王妃即没否认,就是事实了。至此,她也终于明白王妃脸色为何会如此难看。
  胡侧妃死之前就去过思懿院,思懿院里都是王妃的人,泡茶端茶的人自然也是。胡侧妃走后,那茶肯定是倒了,茶盏也洗了,什么人证物证俱都没有。
  这个没有可利用之处太多了,即可以撇清自己,也可以让人产生无限联想。
  尤其王妃素来手段高明,又不喜胡侧妃,这件事阖府上下都知道。
  想明白这一切的瑶娘再度庆幸,自己当时没碍着颜面请胡侧妃进来。若是真请她进来,必然要奉茶,是时回来出了这种事,到时候可就撇不干净了。
  瞧瞧,王妃不就是例子。
  反正瑶娘还是第一次见王妃被挤兑成这样。而这徐侧妃也真是能人,明明王妃再三斥责,却还是能装得一副委屈无限的模样,绵里藏针顶回去,还不忘挤兑。
  同时,瑶娘也不免想起自己上辈子的遭遇。
  她上辈子死之前,唯一吃过的东西就是王妃赏下的菜。之前她一直没有往王妃身上想,因为她觉得王妃是个很聪明的人,聪明人哪里会在自己赏下的菜里下毒,可如今却是有些不确定了。
  难道,真是王妃——
  良医所来人了,晋王虽是没回来,却把刘良医使了来。
  刘良医到后,就被人请了进去,徐侧妃带头,浩浩荡荡都跟了进去。
  见此,王妃脸色难看地也跟了进去。
  大家都进去了,瑶娘也不能免俗,自然跟在后面。她刻意找了个远点的地方站着,那边刘良医正在查看胡侧妃尸体。
  “好毒的毒,至于是什么毒,一时倒是分辨不出,许多沾之必死的毒都是七窍流血而亡。”刘良医先是看了下胡侧妃的眼耳口鼻,又查看了露在外面的手和脸后,对王妃道:“需要有人帮忙,查看一下侧妃娘娘身上是否有其他伤口。”
  这不用说,自然是晋王吩咐的,看来晋王心中也是有疑虑,怕是有人暗中下手。不然刘良医一个良医,又是个男人,万万不当提出这种请求。
  听到这话,徐侧妃露出一副悲天怜悯的样子:“我和刘姐姐感情好,可不能让她就这么冤死了。如月,你给刘良医帮手,为了避免被人指摘,妹妹建议王妃最好也出一个人,多找几个互相监督,这样也免得产生不必要的麻烦。”
  其实说白了,徐侧妃是怕王妃从中动手脚,另外也是不忘挤兑她。
  柳侧妃和陶夫人李夫人几个,虽是不愿沾染这种事,到底胡侧妃的突然身亡,又是这种死法,着实让人心里发悚。即使她们明知道徐侧妃是在挑唆,可关键问题是徐侧妃挑唆得不是没道理。
  大抵是兔死狐悲,最后结果是每个人身边都出一个丫头。瑶娘被牵连上,无奈只能把玉蝉派了出来。
  下人搬来一道屏风,从中间隔开,玉蝉几个丫头在里面,外面以王妃和刘良医为首一众人屏息静气等着。
  晋王来了。
  他进来后目光先投向瑶娘,见她好生生地站在那儿,除了脸有的白,其他并无异样,才将目光投注在屏风上。
  他来到圈椅上坐下,当即就有人奉了茶来。
  徐侧妃殷勤地凑到边上,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,其中自然没少给王妃泼脏水。
  晋王妃的脸一贯的冷白,她挺直了脊梁,不卑不亢地含着下巴道:“还望殿下明鉴,不要受那些小人挑唆,妾身没有必要也不会去下这种毒手。”
  其实不用徐侧妃说,晋王也知道发生了什么。不过对于晋王妃的解释,他只是微微一颔首,并没有说什么。
  晋王妃脸色不禁又难看了几分。
  屋里静得吓人,只隐隐能听见里面传来衣裳摩擦的窸窣声。
  瑶娘胆子小,不禁有些毛骨悚然,脑海里不禁浮现玉蝉几个将胡侧妃的所有衣裳脱下,翻看她尸体的画面。
  她的脸更白,嘴里甚至忍不住泛起酸水来,因为她想到上辈子自己死后,是不是也被人这么翻看着。
  明明死过一次,但那次死得太急,瑶娘根本没什么感觉,可这次却让她真正感觉到一种死亡的气息。她甚至忍不住地想,胡侧妃现在是不是正看着她们。鬼魅之说从来虚无缥缈,可重活一次后,瑶娘却有些信了。
  她感到一阵寒彻入骨,眼睛一黑,就晕了过去。
  晋王面色晦暗,左手无意识地转动着右手无名指上的那枚蓝宝戒指。眼角余光见她脸色不对晃了两下,来不及多想人就过去了。
  众人只觉眼前一闪,就见晋王抱着晕倒了的苏夫人。
  “还站在那里作甚!过来看看!”声音寒冷似冰,却任谁都不会轻忽其中的关切。
  这就是区别!
  明明里面死了一个,还是生了个小郡主的侧妃,晋王到后,却波澜不惊。而这一个,不过就是晕了,就急成这样。
  以晋王妃为首一众的妻妾,心思各异,但难掩一种不是滋味。
  这里不方便,晋王就将瑶娘抱到次间,放在罗汉床上。
  刘良医忙过去把脉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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