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17章
“别擦了!”那郎君似乎急着要走,只是慌乱中幂篱的帘子被掀开一角。
赫连诚与刘弦都看得仔细——
是陌生面庞。
可刘弦听这声音却似曾相识。
刘弦上了心,瞧赫连诚的神色是不打算当场动手,便准备等那郎君出了门,走到僻静的巷口再抓。
可那郎君还没走出两步,忽然有一队官差前来拦下他的去路,抓了人就直接带走了。
那郎君倒是也没喊冤枉。
刘弦辨别那队人马的打扮,“主子,像是廷尉的人!”
官差目的明确,抓了人就走,很快消失在十字街的转弯处,赫连诚后脚跟出食肆,却不是往城北去。
瞧他这张乌鸦嘴,看来昨夜回不成师戎郡,今日也回不得。
“查。”
日出东升西落,天边一抹血色斑驳,铎州城另一端,谢远山下朝回府,进门的当口忽然冒出个头戴幂篱的郎君。
竟是清晨被抓走的那个。
他安然无恙,见到谢远山便躬身道:“在下见过谢公子。”
“你是何人——”谢远山打量着这神秘的装扮,三步的距离不算远,也只能依稀辨别幂篱之下的脸颊轮廓,“在我谢府门前鬼鬼祟祟又是意欲何为?”
“谢公子,水师之中有内应。”郎君干脆利落,说完转身就要走。
“慢着!”
谢远山暗自吃惊,面上不显,“丢下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就想走?”
于是那郎君转身,伸手指向谢府大门,“那谢公子——”
谢远山将信将疑,本着宁可错杀不可错放,紧而张臂道:“请。”
门前府兵见状,怕来历不明又放了刺客进门,低声问谢远山,“大公子。”
“命全府警戒,”谢远山斜过一眼,语调低沉而飞速,“今夜一只苍蝇也不许放出去!”
院中谢公绰正在赏花,见儿子回来,还带了个神神秘秘的郎君,不由问:“伯扶,这位是——”
“父亲,”谢远山行过礼,随即转向郎君,“这位先生,有什么话,便在这院子里说罢。”
“公子确定?”郎君幂篱下的眼睛一瞥,正对上出堂屋的谢云山,“若是事关公子那位从弟呢?”
谢远山也从眼角看到出来的谢云山。
“仲茂,”谢远山思忖须臾,转而对谢云山道:“我与父亲还有事要谈,你与三弟侍候母亲先用饭吧。”
说完父子四目交错,就往东边的书房去。
“是。”谢云山进堂屋前回身看了一眼那郎君,心中不安。
事关从弟,会是什么事?
总不会是好事。
书房门关上前,谢远山吩咐任何人不许靠近,转身面对郎君,耐着性子问:“现在总可以说了吧,这位先生!”
“大公子,不知你是否已经传信,命介州终止和谈?”郎君摘了幂篱,露出面容的瞬间谢远山瞳孔微微睁大,只听他不疾不徐,“你可知水师之中有内应,即便你已传信,隗琳也许都看不到密信的真实内容。”
……是,李令驰原先的帐中幕僚?”谢远山原先在几次野宴中见过,此人向来低调行事,谢远山不知他究竟有几分真本事,看了一眼父亲,狐疑道:“李府抄家,你原先的主子没了,如今是想再找一个下家?”
谢公绰也负手看向程履道,沉默不语。
“谢公子如何想都无妨,”程履道并不强求,一副爱信不信,“左右在下已将消息送到,也算了却一桩心事。”
“堂堂谢府,岂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?”谢远山站在门前,屋内烛光一时晃动不止,“你既说了却心事,了的是何事,水师内应又是谁的人?”
“大公子睿智,”眼前杀气盈面,程履道反而轻笑,“想必无需在下直言。”
“你不直说我可不明白,”谢远山往前一步,“你不说,我怎知你不是来挑拨离间的?”
“谢元贞将铎州谢氏拖入万劫不复之地,”程履道张口好似十分惊讶,“大公子竟还愿意同他做兄弟,这份容人之量在下当真佩服!”
“那内应姓甚名谁,”站在一旁始终沉默的谢公绰突然问:“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?”
若是他不开口,程履道倒要忘了这书房之中还有第三人在场。
“回谢府尹,那人名叫顾长骏,原先任军中督战伯长,玉生白至今秘不发丧,此人对外职位不变,实则已成隗琳的左右臂膀。”程履道,“在下为人幕僚,自然有搜集情报的法子,两位大人若是不信大可不听。在下言尽于此,只是水师一旦启程回军,万事便再无可挽回了!”
谢远山听罢又看向父亲,得了允准便立即派人传信。
“看来二位大人对那大司马还念着旧情,罢了,”程履道见他们并没有下一步的打算,不禁感慨:“来日他助那赫连诚入主大内皇城,不知届时大司马是否会同样念旧情,那赫连诚是否又会看在大司马的面上,放铎州谢氏一马?”
“你在李令驰帐中时日并不算久,”有时候指向太明显,反而叫人猜测真实意图,谢公绰目光沉静,不答反问:“你是为李令驰报仇,还是在为别人铺路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