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7章
“选哪一个输的都是我,”谢元贞觉得自己大概是鬼迷了心窍,自己追着送上一个清浅的吻,“礼尚往来,扶危送我个马脚,我自是也有消息要与你说。”
赫连诚便停了嬉闹,重新将人捞进怀中,替他寻了个更舒服的姿势,“什么消息?”
“坏消息,裴云京根本没把兵器还给武库。”
谢元贞说不上是惭愧还是耻辱,赫连诚为方镇军兵器四处奔走,南征军班师回朝,武器归库,慕容氏德不配位的风声四起,这本是动手劫兵器的最好时机——
可裴云京竟是黄雀在后,他与谢元贞一样,早就打起这批兵器的主意。
赫连诚一愣,“什么?”
大梁以武建国,武库里自然是有足以抵挡千军万马的刀枪剑戟。可即便世家明争暗夺,也从来不会直接点到大梁武库的头上。
“这火放在乐贤堂,本是想引公冶骁落套,顺势撕开当年灭门案的一道口子,可他特地约上谢家远亲作陪,也要空手套白狼,我便不能再拉他入水,”谢元贞是复盘亦是自省,多方动作,稍有不慎便是今日的棘手局面,日后他还得更加小心谨慎,“慕容裕与郑蕃的破绽已是不幸中的万幸,我想给你的礼物却是实打实地落空了。裴云京将这批兵器左手倒右手,只怕还有后招,你猜倘若此时水师来犯,他没有兵器,会问谁要?”
师戎郡的那一批兵器制造进度本就缓慢,裴云京要是有心倒逼,赫连诚得罪各方还落不了好。
杀人诛心,裴云京这是要先败他的名声。
“那我可真是个冤大头!”赫连诚听得触目惊心,转念一想,“可你原本打算如何将这些兵器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大内运出宫门——”
“水车,皇宫司煊专用的水车我已派人事先动过手脚,且武库若真付之一炬,未必能咬死兵器到底是损毁还是失窃,”郗延真与谢元贞事前推演,走水当夜情况紧急,从宫外调用水车就是刻不容缓。场面如此混乱,水车队伍来去浩荡势必畅行无阻。可惜功亏一篑,要运的兵器不翼而飞,谢元贞沉吟,“运出宫的水车与来时无异,这批兵器或许还留在皇宫,只是藏匿在意想不到的角落。”
赫连诚点点头,“水车确实已经是较为稳妥的转运工具了,他既然要夺兵器,自是不想这上好的黑金烂在宫里,但凡他往外运,不可能不留半点痕迹。”他转念一想,“水,河道——”
“护城河!”
两人异口同声,谢元贞顺着思路捋下去,“护城河需要定期清淤,夹泥带水本就不轻,若是换成等量的兵器往外运,根本看不出来!”
“这些东西一次运不出,咱们或可放长线钓大鱼,”赫连诚将人调转面朝自己,“顺势牵出他背后之人!”
“我这便着手去查,”谢元贞点头,这个名字的背后是个谜团,他一日不解,一日忧着心,“这个裴云京,几次争端已叫咱们吃了许多周折,若说他不是有备而来,我决计不信。”
正这时,赫连诚突然晃起谢元贞的手,将他的愁眉也一并晃散,随后就见赫连大人凑上来,“我的礼物没了,怎么办?”
谢元贞柔肤弱体,一副打不还手,骂不还口,“你说怎么办?”
赫连诚便去褪他的衣裳,一层一层剥胡葱似的,只是剥的人没掉眼泪,倒惹得谢元贞身子颤颤,眼尾发热,已然红透了。
“慕容裕弑父属实,这是他逃不掉的噩梦,他甚至可能根本就不是临沔王之子,”谢元贞颤到极致心口一热,那是赫连诚钦赐的烙印,他贴着敏感的皮肤一寸寸往上,最后吻住谢元贞将要掉落的泪珠,将整个眼角裹入湿润的唇腔,“所以赐李氏斧钺,允其南渡之请,当年谢氏灭门未必没有他的授意!”
第087章 柳暗
两日后正值休沐, 乐贤堂入夜依旧亮如白昼,永圣帝不急批阅奏章,难得偷一时清净, 廷尉正淳于霑还要急着见他。
“审出结果了?”
外头繁星点点, 永圣帝阴沉满面, 偌大的皇宫人丁稀少, 除了皇后,沮渠贵人也被诊出喜脉。这本该是天大的喜事,可天大的喜事撞上天大的灾祸便是祸不单行。走水当晚沮渠贵人不慎小产,永圣帝悲喜交加,只觉得上苍是在惩罚自己,是要自己断子绝孙。
“此乃罪犯口供, ”淳于霑不置可否,手举一份供述呈交下阶来的郑蕃, “兹事体大, 老臣不敢妄下决断,特来恳请主上过目。”
郑蕃不敢耽搁,永圣帝接过,只扫一眼便翻手摁在案几上。
砰地一声, 郑蕃被震得抬眸一瞥, 这一瞥不要紧, 竟是叫他看见了绝对意想不到的三个字——
谢元贞!
前中书令谢泓四子谢元贞!
永圣帝横眉冷对, 点着掌下这份供述, 像在敲淳于霑的脑门, “孤要你查案, 你便是这么查的?”
“老臣也不愿相信,可正因死无对证所以难查。”淳于霑就知道此供述会令主上震怒, 但没办法,审出一个骇人听闻的故事,总比什么都没有要容易交差,“朝野皆知,谢中书怜其四子,从不示于人前。且七年过去,幼子成年,脱胎换骨也难说得很。眼下也只能大概比对年龄样貌,推测其所言是否属实。”